我租的公寓不大,一室一厅,但阳光很好。
我把行李都收拾好,那个装着我妈遗物的小木匣子,被我放在了床头最显眼的位置。
那条被洗坏的围巾,我没有扔。
我找了很多家干洗店和织补店,都说没办法复原了。
最后,一个老师傅告诉我,城南有个叫闻烨的年轻人,是做古籍和织物修复的,手艺很好,也许他有办法。
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,找到了闻烨的工作室。
工作室藏在一个很安静的老街区,门口种着几竿翠竹,古色古香。
推开门,一股淡淡的墨香和木头的味道扑面而来。
一个穿着白色棉麻衬衫的男人正低着头,用一把极细的镊子,专注地修复着一卷泛黄的古画。
阳光透过窗格,洒在他身上,岁月静好。
“你好。”我轻声开口。
他抬起头,露出一张干净清俊的脸,眼神温和。
“你好,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?”
我把装着围巾的盒子递过去,有些紧张地说明了来意。
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,拿出那条已经僵硬变形的围巾。
他的手指修长而稳定,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。
他仔细地检查了很久,眉头微微蹙起。
我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。
“损伤很严重,”他终于开口,声音很温和,“羊毛纤维已经完全毡化,想要恢复到原来的柔软,基本不可能了。”
我眼里的光,瞬间黯淡了下去。
“不过,”他话锋一转,“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。我可以用特殊的药水软化,然后尝试把缩水的纤维重新拉伸、定型。虽然不能和原来一模一样,但至少,不会是现在这样一块硬邦邦的‘抹布’。”
他笑了笑,很友善:“修复需要一点时间,可以吗?”
“可以!谢谢你!太谢谢你了!”我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。
“我叫闻烨。”他递给我一张名片。
“许念。”
从工作室出来,我的心情好了很多。
也许,有些东西,虽然回不到最初的样子,但至少,可以被温柔地对待和修复。
不像我和季扬的感情,已经碎成了齑粉,连修复的可能都没有。
然而,季扬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。
王总那边,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。
他公司的几个大项目,一夜之间全黄了。
他把这一切,都算在了我的头上。
他开始用各种方式骚扰我。
先是铺天盖地的礼物,送到我新租的公寓楼下,珠宝、名牌包、最新款的手机,堆得像小山一样。
我让保安全部拒收。
接着,他开始打苦情牌。
每天开着车在我楼下守着,捧着一大束玫瑰,见我回来就冲上来,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求我原谅。
引得邻居们都探头探脑地看热闹。
我绕着他走,他就追上来,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喊:“老婆!我错了!跟我回家吧!”
那演技,不去拿个奥斯卡都屈才了。
季扬的纠缠,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生活。
但我没想到,他还能更无耻。
他开始在社交媒体上,给自己打造“深情浪子回头”的人设。
他那个几万粉丝的抖音号,以前都是发些炫富、谈生意的油腻内容。
现在,画风突变。
一篇洋洋洒洒的小作文,配上我们以前的合照,迅速火了。
“七年的感情,难道真的抵不过一条冰冷的围巾吗?我知道我错了,我粗心,我忽略了你的感受。可我爱你的心,是真的。老婆,再给我一次机会,好吗?”
照片上,我们笑得很甜,那时的季扬,看着我的眼睛里,还有星星。
这篇小作文,配合他之前送礼、堵门的行为,迅速在网上发酵。
评论区里,一片倒地支持他。
“天呐!这是什么神仙老公!也太深情了吧!”
“就为了一条围巾就离婚?这女的也太作了吧!”
“楼上懂什么,那可能是人家妈妈的遗物,很有意义的。但是老公都这么卑微了,也该原谅了吧。”
“就是,七年感情啊,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。”
“我看这女的,八成是外面有人了,不然怎么这么狠心!”
不明真相的网友,被季扬的表演感动得一塌糊涂。
他们涌进我早已停更的微博,开始对我进行铺天盖地的谩骂和人身攻击。
“作女去死!”
“心机婊!肯定是想分钱!”
“这种女人,谁娶谁倒霉!”
看着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,我手脚冰凉。
季扬,是你逼我的。
你不仁,就别怪我不义。